记得白衣初上的二十岁,我还没有从实习生的剧本中抽脱,便又在掷地有声的憧憬中沉醉。岗前培训的时候,与领导的会面自然是以忐忑作了分手礼,尤记得当时护理部的温柔姐姐跟我说了一句不知什么,只知吐气如兰,花香便盈满了我的整个夏天,如今山水分弦常闻天籁,却琵琶不在。
两年来,我厌恶过来自病人的每一份刁难,烦躁他们的无孔不入,埋怨他们的见缝插针,我恐惧发臭溃烂的身体,害怕死亡突然地降临,我在瓶瓶罐罐中沉醉不知归路,我在哀痛悲楚中谨慎孤独。我只记得每日清晨苟延残喘的太阳,只记得每个深夜用泪光把自己洗亮
这两年
我有梦想踩碎了才可以不被咬伤
我有青春如血歌颂着十字的战场
我有三分退却不敢承你一生辉煌
我有白衣袭人却闻不到玲珑花香
我以为我什么都没有
只有那一缕缕随针尖引流而下的颤抖,
只有那一颗颗血泡被打磨地晶莹剔透。
后来黑夜让这里每天都充斥着恸哭与哀嚎,还记得第一次在大抢救中感受到生命的轮廓,棱角分明却又不堪一击。被家属包围时的惶恐,伏案而作时的惊惧,念及亡魂心有余悸的哀愁,果然光阴流转即是一场名为分离的屠戮
所以我更加畏惧的是看见那一双双殷切期盼的眼睛盯着我,显露的是求你救救他。
所以我更加恐慌的是他们不再烦这烦那,只留给我一张冰冷的床榻,还有背后那个早已支离破碎的家。
所以我更加害怕触手而及的心跳在我掌心萌发,瞬间相忘于天涯,惟剩针落可闻的病室和流水滴答。
所以...
愿我某天能让您开怀吧我的老人家
愿我不再被您斥骂
愿我载满您青春的头发
送给曾经的我吧。